“让你生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,太不好意思了,回头我单独请你吃饭。”
门关上。
他看了我一眼,收起了所有情绪。
连一句话都没跟我说,跨过一片狼藉,径直回了房间。
我站在那里颤抖着,
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。
恐惧,愤怒,不知所措,慌乱和难过还有绝望。
最后融合成了一个念头。
我要离婚。
我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。
我和陆成远二十二岁结婚。
我们俩都是农村人,那时候他有文化,但家里没钱。
我没文化,但我家里有钱。
就这么着,我们俩在一起了。
没什么短剧里的情节,就是两个人,家里介绍,坐在一起说了两句话,然后分开,回家,订婚,结婚。
那时候好像都是这样的。
爱不爱?我也不知道。
只是习惯了。
后来他考了大学,当了老师,我们之间有了云泥之别。
我真怕啊,怕他不要我。
可那时候我有了孩子。
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孩子,反正我们俩没离婚,他也没出轨。
就这么不咸不淡,不冷不热地过了大半辈子。
他不太爱跟我说话,说了我也听不懂。
他喜欢种花,我愿意用泡沫箱种大葱。
我们俩一个阳台,分两边种。
他的花各有妍态,我的葱也挺绿的。
这么怪异的样子,儿子说过几次,说不和谐。
我说,
“习惯了。”
就像习惯了两个不合适的人在一起。
我甚至下意识恐惧想象没有他的日子怎么过?
我连手机支付都不会。
出门找不到路,只认识去菜市场的路。
到医院,护士让签名都手抖。
我一个人能行吗?
我坐在沙发上,愤怒后是无尽的茫然。
自由,独立,重新开始。
说起来多美好。
可我,
我就像被时代扔下的乌龟。
慢吞吞努力爬着,怎么也赶不上。
我就这么坐了一夜,太阳光从客厅的窗上投下来。
带着点冷意的,初升的太阳。
照在我和我的大葱上。
我看着那泡沫箱,被我掐掉的葱叶,又重新长了新得出来。
就那么看着,我想。
大葱都能重新开始,我怎么不行?
得离婚。
像一块石头落地。
恐慌被松了口气的感觉盖过。
我站起来,推开一夜没有打开的,卧室的门。
叫醒盖着被睡觉的陆成远。
“我们去离婚吧。”
陆成远睡眼蒙眬坐起来。
他捏了捏眉心。
“你到底闹什么?我不管你看短剧了,明天就给你绑银行卡,你爱怎么看怎么看行吗?”
我摇头。
他烦了,给儿子打电话。
“你妈跟我闹离婚,你回来劝劝。”
他一个电话,我被请假回来的儿子指责了两个小时。
儿子从小就和他亲。
进屋问了问他,就毫不犹豫问我。
“妈,你作什么呢?”
我看着他。
“我没作,我就是想离婚。”
儿子不耐烦,又生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