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7年,岛上,寒冬。
“师长,我申请离婚,并且调回测绘大队,参与此次西北之行。”
师长有些错愕:“叶灵同 志,你本就是队里最优秀的测绘兵,你愿意回归自然很好,但你的腿,能行么?”
“没问题,测绘原本就是我的梦想,哪怕将另外一条腿走废,我也在所不辞。”
“你家孟总工程师那边,知道么?”
叶灵面不改色:“请师长帮我保密。”
“好,离婚申请签好字交给我就行,十天后会有船接你离开。”
“谢谢师长。”
叶灵朝着师长行了一个标准的举手礼,便转身一瘸一拐地向外走。
她这条右腿,是三年前为救孟之朗断的。
孟之朗是随军总工程师,腿断后,他感激她,又知道她的暗恋,便和她结了婚,发誓会照顾她一辈子,成为她的另外一条腿。
她信了,离开了测绘大队,跟着他来了最北边的岛上。
可岛上医疗很差,再加上需要经常陪着孟之朗出海执行任务,环境过于潮湿,导致截肢经常感染,假肢也因为未能及时更换,走起路来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,时常被嘲笑。
但即便如此,她也从未抱怨委屈过一次。
因为只要孟之朗还在她身边,爱着她便一切都不重要。
可自从两个月前,他将已故战友妹妹谢蓁蓁接来后,一切都变了。
他将所有的津贴帮谢蓁蓁买衣服,化妆品,零食,治病,却忘了,她的假肢已经用了五年,早该换了。
她也曾抱怨过,但孟之朗却一脸冰冷地说:“叶灵,蓁蓁的哥哥是因我而死的,她是烈士的家属,你不该吃醋。”
于是,她默默地忍了下来。
所以,就算谢蓁蓁摔碎了外婆留下的玉镯,抢走了她唯一保暖的衣服,无意中踩在她的假肢上,甚至搬进她和孟之郎的家,当着她的面,左一声‘朗哥哥’,右一声‘朗哥哥’,那般亲密无间,她也全部忍了下来。
只因为,她爱孟之郎。
可就在昨日,她怕孟之郎忘了吃饭胃疼,一瘸一拐抱着饭盒去找他,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他们几个兄弟的声音。
“朗哥,最近看你和蓁蓁妹子走得近,你莫不是动心了?”
“蓁蓁年轻漂亮,最主要是四肢健全,能跑能跳,确实是赏心悦目,而且,她还是老阳的妹妹,和我青梅竹马,只是......”
孟之郎叹了一口气:“叶灵是救我断的腿,所以就算她是个残疾,我也不能抛弃她,得照顾她一辈子的。”
说着,他苦笑一声:“若是当年就应了家里,先娶了蓁蓁再出来,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了。”
“嫂子也没啥不好,人也漂亮温柔,就是那腿......哎,那你们还要孩子么?”
“呵,你别挖苦我了,我现在对她没欲 望。她的断腿越来越难看,时常还会感染,恶心又恶臭,有一次臭得我只能假装有事跑了出去,再门口吐了好久,也不敢说,就怕伤了她自尊。”
叶灵站在门口听着这番话,整个人如坠冰窟,浑身发颤。
结婚的时候,他曾亲吻她的残缺,说:“叶灵,不要自卑,你的伤是勋章,更是我一辈子最珍贵的礼物。”
可今日......他却说她是个残疾,断肢恶心想吐,让他毫无欲 望。
她这条腿可断得真不值啊。
叶灵在心里嗤笑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