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瞬，电话被对面挂断了。

冷色的手机屏幕光，照出了霍知临一张惨无血色的脸。

这一刻，霍知临都不知道是该为马宇腾一个电话，裴昭宁便毫不犹豫地抛下他而伤心。

还是为就算马宇腾在前途和她之间选了前者，裴昭宁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他而伤心。

静静躺在床上，霍知临想起了一件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的事。

那是马宇腾出国的第一年发生的，那一年裴昭宁第一次拿下物理届的大奖。

霍知临满心欢喜拿着花，想去领奖台后台给她惊喜，却听见了裴昭宁和她同学之间的对话。

“你和宇腾的项目拿下大奖了，你不借此机会去国外追回他？你别告诉我，以后就打算和霍知临在一起了。霍知临除了那张脸，其他的可都配不上你。”

而裴昭宁沉默了许久，回答道。

“我会考虑的。”

第二天，她就对霍知临撒谎道：“我要去国外参加一个学术会议，一周后回。”

哪怕那时霍知临已经是裴昭宁的男朋友，也不敢直白地问她：“你是不是要去见马宇腾？”

他不敢问，怕问了之后，自己就会被分手。

霍知临只能红着眼说：“我等你回来。”

霍知临熬了一周，终于等到裴昭宁回国。

那天，从不喝酒的裴昭宁喝了个酩酊大醉。

她靠在霍知临的肩膀上，醉意朦胧：“知临，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，你不会离开我的，对吗？”

霍知临记得，自己那时候心疼得难以言喻，抱着裴昭宁许诺：“我不会离开你的。”

这句话一说出口，他就坚持了五年。

霍知临总以为自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，却没想到是他先在那一天的到来前，先一步地累了。

此时此刻，霍知临眼眶微红，终是叹息了一声。

“裴昭宁，对不起，我要食言了。”

他要离开她了。

她的爱，他再不想要了。

第二天一早，霍知临去了事务所。

却得知德国那边的领导今天来京考察，考察结束后，居然心血来潮要去爬长城。

霍知临作为即将前往德国的员工，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去。

他爬了几小时，才堪堪爬到一半。

正坐在楼梯那喘着粗气，面前忽地递来了一瓶水。

抬头一看，竟是裴昭宁！

霍知临都懵了，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。

裴昭宁把水打开喂他喝了几口，他才缓过劲问：“你为什么在这儿？”

裴昭宁没回答，反而跟自己身边的女人介绍起霍知临来。

“这是我男朋友，霍知临。”

又跟霍知临介绍起那人来：“山东省来的研究员，陈非。”

霍知临伸出手，礼貌地笑了笑：“你好。”

陈非回握，笑得一脸灿烂：“好啊，昭宁，原来你男朋友这么帅气啊，你这丫头藏得够深啊。对了，你男朋友在哪高就啊？”

裴昭宁一愣，随即含糊道：“一个小事务所。”

霍知临挑眉看她。

他心中清楚，裴昭宁这是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工作单位是什么……

在一起五年了，他没换过工作，可对裴昭宁来说，重要吗？

霍知临于是自己补上细节：“我在德庆事务所工作。”

陈非一惊，猛地锤了一下裴昭宁。

“你这家伙，这么谦虚干啥？这可是世界四大之一的德庆，要是德庆也算小事务所，那国内就没有大事务所了！”

裴昭宁身体一顿。

她复杂地看了眼霍知临，沉默住了。

陈非没想太多，对于爬山气势满满：“我先去前面了，你们马上过来啊！”

裴昭宁应了一声，她就走了。

剩下裴昭宁霍知临两人，步调缓慢地前行。

裴昭宁侧脸紧绷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霍知临叹了口气，索性直白地说道：“我在德庆事务所工作，是德庆的基金经理人，负责的是基金方面的投资与管理。”

裴昭宁低敛着睫毛不看他：“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？”

霍知临平静回道：“下次你就可以和别人这么介绍我了，而不是你的男朋友后面，什么也没有。”

他不止是裴昭宁的男朋友，他还是他自己。

裴昭宁皱起了眉，语气有些不悦：“我们工作涉及的完全是两个方面，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什么德庆事务所？”

霍知临默然一瞬，旋即笑着感慨。

“是啊，我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。”

笑容稍纵即逝，他随即看向前方，他的领导在前面朝他招手。

“行了，不说了，我去和我领导打声招呼。”

霍知临脚步加快几步，便往前走去。

到了瞭望台上，霍知临走到领导旁边，便见领导意有所指地看向他身后的裴昭宁问。

“你女朋友？”

霍知临点了点头：“是。”

领导就开玩笑地问道：“舍得一个人去德国？不带她？”

此时，裴昭宁也走到了他身边，平静地望向山峦。

她的脸庞清冷美丽，与从前并没有几分不同。

霍知临轻笑一声，率先移开目光。

他知道裴昭宁不会德语，所以此刻，他用德语光明正大地当着她的面回道：“舍得。”